题词从右到左:陈佩秋
作者:xiezb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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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着手编《谢伯子画廊画集(5)时,5月30日突然接到名山长孙,谢伯子的表弟,著名学者钱璱之教授病逝的通知,不禁为之愕然悲叹!
一星期前去拜访他,他还关心画廊事宜,并对在编的《谢伯子画廊画集(5)》作了询问。我当时提到他近年来写的《青毡杂记》,他笑着对我说,前后共写了99条。我说你写的那些杂记很有史料学术价值,文笔又佳。我对他说沈迦(我的朋友,《夏承焘致谢玉岑手札笺释》(国家图书出版社2011年1月出版,谢定琦先生题签),《寻找·苏慧廉》(新星出版社2013年3月出版)作者,曾专程拜访钱璱之教授并经常联系)每次见面时就问我《青毡杂记》出书没?他笑笑回答说不急。记得青毡杂记有关书画方面的内容曾于2008年在《书法导报》专栏连续发表时,我每次去见他都会给我一份。我当时就说我要把这部分印入画廊画集,他又笑笑说随你了。在二个月前,我去拜访钱叔,他笑着对我说,我送你一张小纸,给你收藏。我拿过来一看,太好啦!是名山老人70年前的一首诗稿原件《代谢张大千》,诗稿内容是:远寄成都卖卜金,玉郎当日有知音。世人解爱张爰画,未识高贤万古心。(玉郎即谢玉岑,谢伯子的父亲)。此诗见证了张大千当年与钱谢两家的深厚情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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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年后,抗战爆发,张大千逃离了日寇盘踞的北平,潜来上海。师生一见面,分外激动,谢伯子见了大师,便叩头请安,大师将弟子扶起,就铺开宣纸教弟子作画。此时,中华民族已是山河破碎,民不聊生。大千在宣纸上画的,都是山水。伯子看出,老师泼向宣纸的每一滴墨,都饱蘸着对祖国山河的深情,他是在用画笔为苦难的祖国呐喊。不久,张大千去了成都,而谢伯子一家,也滞留上海,尽管他与师傅分离了,但一颗心却时时与大师相伴。在上海的战乱岁月里,他总是将大师留给自己的作品挂在墙上,用心观察,日夜临摹。每当站到大师的画前,他就觉得大师就在自己面前。一年后,张大千得知,自己的弟子及其一家人在上海生活拮据,特地从在成都开个人画展的收入中抽出五百元钱,寄来上海。为此,谢伯子的外祖父钱名山老人曾作诗一首,以志感谢:远寄成都卖卜金,玉郎当日有知音。世人解爱张爰画,未识高贤万古心。(玉郎即谢玉岑,谢伯子的父亲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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伯子表兄明年就将庆祝九秩大寿。他仍然精神矍铄,壮心未已,不仅尚能泼墨挥毫,而且还鼓励我编书写稿。我前已曾为‘谢伯子画廊’编过一些书,如:《钱名山诗词书画选》、《谢玉岑诗词书画集》、《钱名山研究资料集》、《谢玉岑百年纪念集》等,现在决意再编一本《江南钱谢两家题咏书画诗词选集》,这也应可说是我们二人的共同心愿。
我们常州钱谢两家,无愧为江南文学艺术世家,——或亦可称诗书画相结合的世代书香门第。我们且不追寻远祖,只看近代几世,便可说是文脉长流,波澜未尽。……试从《阳湖钱氏家集》和《阳湖谢氏家集》两书来看,前者就含有我高祖廉村公的《佳乐堂遗稿》、曾祖鹤岑公的《九峰阁诗文集》,祖父名山公早期的《谪星诗文集》,还有我大姑婆钱梦龟的《云在轩诗集》和二姑婆钱梦蛟的《北窗吟草》等;后者则含有伯子表兄的曾祖养田公的《寄云阁诗钞》及其曾祖母钱蕙荪的《双存书屋诗草》,他伯祖父谢仁的《青山草堂诗词钞》和他祖父谢泳(号柳湖)的《瓶轩诗词钞》。我于祖父名山公的早期诗词和外祖父柳湖公的诗词钞里,还发现有不少咏书题画之作,足见他们那一代就是将诗、书、画三者结合着的。到了下面一代,从‘钱氏寄园’走出来的有谢玉岑、谢稚柳、钱小山、钱仲易等好几位,他们或以书名,或以画名,或以诗名,而大都是将以上三者,或结合,或交融,或兼擅,各有千秋而著称于世。如我的大舅父(亦是大姑父)玉岑先生是有名的‘江南词人’,又为书法大家,并以‘文人画’(张大千称之为‘外行画’)闻名艺苑;二舅父稚柳先生则书画兼长,又精于鉴赏考证,曾被视为‘国宝’;父亲小山先生和二叔仲易先生则虽不事绘画,而各擅书法,更喜以诗词形式咏书题画。此外还有我的三叔叔平先生和三婶汪萱女士(她是著名书法家汪洵的孙女),我的三姨谢月眉和四姑钱悦诗……他们也都以书或画知名于世,惜我未多见其咏书题画诗词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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异秉,或异禀,按照《辞海》的说法:“特异的禀赋”,也就是与众不同的天赋。记得作家汪曾祺曾经有过一篇小说《异秉》,写一个卖卤味(熏烧)的市井小商户飞黄腾达,这自然是虚构的故事。而如今,我要说的却是一个真真切切、实实在在的常州老人,一段缺陷反倒成就了完美的龙城传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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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伯子畫廊在編印出版了《謝玉岑詩詞書畫集》后,又决定印一部《錢名山詩詞書畫選》,分工由我編選詩詞部份,由謝建新編選書畫部份,而謝定琦資助出版并題寫書名。後記由我來寫,我想借此多說几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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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伯子画廊藏品 张大千赠谢玉岑天长地久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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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大千与谢玉岑交谊最深。张大千早年的题画诗,很多由谢玉岑题写。
谢玉岑妻钱素蕖逝世,请张大千画一百幅白荷花以悼念妻子,张大千慷慨应允,很快画完送去。谢玉岑曾为此刻一印章,上题:“孤鸾室发愿供养大千居士百荷”。
张谢之间不仅情谊笃深,而且传至上一辈,又延伸至下一代。
张大千的老师曾农髯与谢玉岑岳父钱名山,同为光绪廿九癸卯进士,是为“同年”,两人以后又成为密友。
谢玉岑去世后,在抗战时张大千听说玉岑遗孤生活艰难,就寄赠了五百元,在当时是一笔巨款,钱名山曾特赋诗答谢。
谢玉岑儿子谢伯子,生而聋哑,却极颖慧,拜张大千为师学画。张大千眷念故人,不仅悉心传授,而且赠送了谢伯子很多画。谢伯子认真临摹,深得大千风格奥妙。谢伯子跟着外祖父钱名山读书,又得叔父、名画家谢稚柳的指教,以后也成了名满遐迩的杰出画家。
启功曾为谢伯子画册题诗赞扬: “池塘青草谢家春,绘苑传承奕世珍。妙诣稚翁归小阮,披图结念似前尘。”
诗里的“稚翁”,就是谢稚柳。